不如不再从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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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对黎耀辉讲,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故事开始,不是场戏,是部连续剧。何宝荣把他老式的轿车开到某条二级公路的硬路肩,黎耀辉下车,一集结束。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何宝荣紧拥着黎耀辉讲,下一部开始。黎耀辉高烧仍为何宝荣煮饭,何宝荣卧在床头,恢复着被其他人透支的身体。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一部开始,一部结束。

王家卫总是那么通人性,给何宝荣一部老车,给黎耀辉一间旧屋。让阿荣可以出去滚,让阿黎可以在那儿等。让阿荣看起来飘渺,让阿荣看起来安定。只是故事结尾,何宝荣的那部老车不再能停在旧屋楼下,却是因为黎耀辉抛弃了下安定。也许在被紧拥着听一句,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一个仍会人尽可夫片刻不闲,一个仍会心甘情愿甘做水泡,故事继续。只是没了也许。他知道,根本没有我们从头来过,因为这不是一部戏一部戏,而是一集一集。再烂的编剧在写一部没有一位原班人马的剧本时,也会交代原来的主角为什么悉数过世。

梁文道写过春光乍泄,落脚也是这句不如我们从头来过。他写道:只要我们从头来过是可能的,只要这里的我们不再是我们。

倒不如不再从头来过。

土豆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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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和我讲过德国人嘴里的Donau或被捷克人唤作Dunaj的柔波,是否可以允纳独自一人的末日狂欢。也没人与我提及,从贝尔实验室开始的电磁脉冲经过调制和解调之后,是否可以传递眼角间明目张胆的暗流涌动。

所谓安定的流离失所,不过是像原本孤独却用气质来形容般的自我愚弄。所谓飞蛾扑火,没人知道,在火儿顷刻拥有她之后,灵魂是否延展于内焰的最内侧,燃烧着却被保护得呈现最澄澈低温的蓝,连火柴也不再需要点燃;或者就只是被残忍吞噬。

烟丝与纸卷间的缝隙停留的物质绝非焦油,就像两场盛宴之间食客绝不会谈论食物。一个字在唾液间上下翻涌,措辞再三却不曾出口,并非若即若离,悬而未决,而是像香烟点燃,冷盘上桌,谁都知道经过滤嘴口腔咽喉入肺的气体带着万宝路特有的尼古丁气味,谁都知道金色餐刀划开佐以酸梅酱入口的鹅肝刺激着德大厨师舌尖的一簇簇味蕾。

看得见么,那些不曾出现以及昙花一现过的瞬间?在嘴角边了。

算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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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训,困苦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死亡又算得什么?在你怀疑,欺骗,求得侥幸,炫耀,佯装时,当以失去为代价时,一时的得逞又算得什么?

七月末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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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爱情,在开始前便誓言伟大。像为伟大写本书,言语晦涩;谱段曲,音符繁琐;拍部电影,镜头冗长。才发现,一切一切已不是文章伟大,乐曲伟大,故事伟大抑或爱情的伟大。只是场献礼,对伟大的致敬罢了。身材不够伟岸,体型不够大肢,离伟大尚有距离,并不有余力。只愿静静地在某地,看着,即使暂时没人回顾,迈迈地在某地,说着,即使话语突兀,毫无招数。宁愿是迟钝的,不必是伟大的。没有海誓山盟,只是不渝。

你质疑我得到什么,我质疑你为何如此着急?电影上映,时间尚未敲定。

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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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发现,家附近的球场被拆掉了,要盖大高楼,地标性的。

来自W.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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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起的头,美国青年人常常在简单机械的想着一个问题,现代美国人是怎样的一代?

不同于华氏911的功能性,W.是一部需要卖座的影片,假如我拿本片主要集资人章小蕙小姐开个玩笑,想必瞬间可见一斑。政治题材影片的卖座无碍乎时机和形式。前者赶上美国总统改朝换代,后者便要对了观众的胃口。在制片方狮门和导演奥利弗·斯通原本就浓重的共和党情节驱动下,在剧中巧妙地把伊拉克战争目的不明确的球踢给每一个球员之后,博得观众对主角W.的认同,一并对票房的诉求成为第一利益。恰巧,奥利弗·斯通向观众索的认同正是现代美国青年人总提出的疑问。认同什么呢?

玄机在于,影片在索取认同时遇见个棘手的问题:认同是基于自我认识的,而美国青年人现在提出的问题便是他们是什么?于是,影片在索取认同的同时,提供着“线索”,让观众“回忆”着自己的样子。举个例子,一只猴子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猴样,另一只猴子想接近他的最好办法便是扔去面镜子,让他照照自己的样子先。简单地说,奥利弗·斯通想让观众理解的W.的形象,便是美国人的样子;他使用的方式,便是美国人崇拜的范围。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列举符号。符号总是很少篇幅却很大力量,有说刻意却不做作。

年轻的布什嗜酒如命,于是当他与朋友疯狂派对时,手里握着易拉罐听装的蓝带啤酒。当他独自一人想一醉方休时,桌上总摆着不到半瓶没有拧盖儿的杰克丹尼斯。总统和副总统的午餐确实是用银色的托盘加拱形的盖子推上餐桌,但里面只有一人两个对半切开的火腿生菜三明治。年轻时是狂热的兄弟会成员,为兄弟打架撑腰,入会不是因为家族显赫,而是因为能背出每个兄弟的全名带外号。腰间的不是欧洲时装周上最受瞩目的新款设计,而是德克萨斯牛仔的超大金属椭圆皮带扣。度假不是在加勒比开着私人游艇,比基尼,日光浴,而是在农场骑马套绳,扔球逗狗。影片里出现最多的镜头,是布什坐在电视机前,ESPN放着漫游者和洋基队的比赛,他吃着蛋奶星星,没有电话,没有传真,也没有位小姐叫作赖斯。当然也包括大家熟知的,因为饼干噎在嗓子导致的几秒晕厥。他生气时,不是外交辞令般表示极度关切或者强烈谴责,而是满嘴的Mother Fucker和Son of Bitch。鲍威尔和切尼因为高级的话题:“道德标准”争得面红耳赤,而W.先生只关心自己该宣布什么给大众知道。他不想当个政治科学家,他原本只愿望在棒球界有所作为。作为一个外野手,用一次次逾越让对手接杀出局。

这便是W.想让你看见的美国人。

加拉泰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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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浦路斯王子皮格马利翁,善雕塑。天性自然却无法喜欢上凡间的任何女子。他日以继夜,投入自己全部的精力,热情与爱恋终于塑造出一个女人形象,爱不释手,终日以深情的眼光观赏。带着这樽雕塑,寻求着美满,却未得到任何。在他最失落,失望之时,那雕塑竟被神注以神力拥有了生命。那女人伴其一生。有人解释这是神对他的惩罚,令其得不到凡间的爱,只得与个偶像相恋;有人解释这是神对他执著的赏赐。有人渴望得到他的那份技艺;有人怀疑那女人原本就只是他的幻象。但只有皮格马利翁知道,那是他的什么意味。

人格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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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以前的朋友有过一个认同,觉得好朋友就像两个一同在电影院里的人,围绕着一个话题,开始自己的想象,彼此交流。后来因为各自去了各自的大学,散落异地。就打了个比方说,看完这场,各自去了下一家影院。夹带少许伤感。几年再见面,才发现,电影无碍乎,光影进入镜头,留在胶片,复制,然后销往各地。不同影院,在一个档期,放着同样的电影。

I know what happ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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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命名

IMG_4424.jpg picture by Like_michael大概是进太多剧院。我总爱在写一个故事的时候用上大该,那天和突然。因为一场戏只用交代从第一个幕开始的九十分钟或两个小时再或再长不过的三个小时而已。其余都是背景,和后来,大概就可以带过了。那天是一句对白,告诉观众故事开始,那天是与你有关的第一天。突然便是总是。

那天又看了次Departed,想起第一次看它时的失落。陈永仁的中弹居然没有旋转着的慢镜回放,黄警司的死也只是从楼上落下,血溅得到处。 现在对无间道的殷勤已经退却很多,还是不懂,片尾那金色的屋顶和那只老鼠究竟隐射着原作的什么情节。一个广东人同我讲,无间道他看过几多边,国语版他也有看过。觉得台词的效果差了不少。刘建民就像个律师,陈永仁只是个流氓。我当然无法苟同,我怎会任他否认我能倒背下来的语气。就像傻强回答那个按摩妹那样理所当然地,当然说他错了。他学给我看,用手比做枪:对唔住,我喺差人。我说:谁知道。后来,感觉就来了。我突然明白问题不是粤语或者普通话,而是我们都力图在另一者身上寻求它本该附有的那份感觉,而对于另一者而言,何为本该呢。对于Departed,那里面本来就没有陈永仁,因为那个被一枪打死的那个叫做Billy Costigan。它只错在不该翻译成无间风云,如果是我,我会直接写作出发或者离港。

周先生在新加坡遇见第二个苏丽珍,注定他到达到不了2047,因为他再也离不开2046。